咸鱼翻车

[嘟兴] 一心不乱 03

03

 

由于都暻秀没有完成誊抄佛经再安全送回的任务,所幸委托人还有三日才会来访,修满主持便让其他弟子再去一趟兰若寺。

 

老和尚寻思,要挑个聪明能干,办事麻利的,最近又很闲的,瘦和尚零肆自然成了当之无愧的人选。

 

尽管絮絮不止,可零肆还是背着经箧准备出门,这回角色互换,是都暻秀去送的他。

 

在山脚分别前,小和尚还有点担心,跟零肆讲那山路不好走,下了雨更滑,让他多当心。零肆笑嘻嘻的说,没事,哥走过的桥比你走过的路还多呢。

 

都暻秀被那称谓搞得一愣,零肆一拍手,想起来,“啊,师弟还不知道吧,我打算还俗了。”他拍了拍已经呆住的小和尚,“大概最近三个月之内吧,所以我才答应了师傅去跑这一趟,可能也是最后帮咱们雷隐寺办事了。”

 

小和尚心中滴落了一些叫做伤感的水滴,他问:“那我还能叫你师兄吗?”

 

“当然不能了呀,”瘦和尚见他失落地哦了一声,又提起音量笑着说,“你得管我叫哥,叫伯贤哥,我俗名边伯贤。”

 

都暻秀点点头,边伯贤笑着跟他讲还俗之事他计划许久,甚至有点下流地笑着,讲了一些还俗后的家常便饭。

 

小和尚听得心里有一些火烧火燎的辣,他有一些疑问求解,可边伯贤已经向前走了几步说该赶路了,让他快些回去。

 

踩着石阶慢慢往回走,小和尚身上还缠绕着点点悲伤的情绪。零肆师兄是师兄中最幽默友善的一个,他虽然平时絮叨了点儿,但却是除了师傅之外对自己最好的人了,所以在这种场景下,得知他即将离开雷隐寺的消息,不免伤感了点。

 

听见小和尚微微叹气,一直跟在他身后跟着的人开口说话了。

 

“小师傅,你师兄为什么要还俗啊?”

 

“不知。”

 

“那还了俗能干什么啊?不会还是吃斋念佛吧?”

 

还了俗……他思绪还沉浸在那股子悲伤中,嘴巴却将边伯贤的原话如实转述:

 

“喝酒,吃肉,娶亲。”

 

张艺兴一下跳到都暻秀跟前,“那小师傅会娶亲吗?”

 

不知是给吓的还是臊的,小和尚的俊脸顿时飞上一层红霞,“我……”

 

两人刚走过雷隐寺大门,张艺兴看都暻秀脸红成了个猴屁股,捧腹哈哈大笑起来。

 

都暻秀忍着脑中缭乱的思绪,捏着念珠在原地念起阿弥陀佛起来。

 

真是罪过罪过,要是师傅知道他刚才脑中飞过什么画面,就该将他逐出师门了——都怪零肆师兄告诉他,娶亲就是要亲亲抱抱,还要,还要……

 

“小师傅,你脸好红呀。”

 

这把清甜嗓音像摇着银铃的少女,在河对岸唤着他的名,让他渡过河去,微风吹着细细密密的芦苇荡飘荡,把那一串唤声传进他的耳朵里。

 

自己已经和张施主做了三件事中的一件了——这意思是,如果做完了的话,他们就算成亲了吗?

 

小和尚因自己这个想法脸红得冒烟,完全不管张艺兴在他身边转着圈圈逗他,就地坐下,闭眼捻珠大念:

 

观自在菩萨,行深般若波罗蜜多时,照见五蕴皆空,度一切苦厄。舍利子,色不异空,空不异色,色即是空,空即是色,受想行识亦复如是……

 

张艺兴见都暻秀只顾念经全然不理自己,逗弄了他一会儿也失了兴致,蹲在他面前,撑着脑袋瞅着他念经。

 

阳气淡淡的香味从不停翕合的厚实嘴唇中传出,一日未进食的张艺兴腹中渐渐也升起饥饿感,他吞咽着口中大量分泌出的涎液,双手撑在都暻秀身前,慢慢倾身凑近他。

 

都暻秀感到在自己嘴唇上试探的柔软触感,更是心慌意乱,念出了般若波罗蜜多心经中的驱魔咒。

 

张艺兴闷哼一声,明显对驱魔咒有不适反应,他攥紧都暻秀的僧衣衣摆,侧头吻住他的嘴唇想汲取阳气驱散脑中的眩晕感。没想到都暻秀一慌,把最后剩的几句全念了出来:“故说般若波罗蜜多咒,即说咒曰:揭谛揭谛波罗揭谛 波罗僧揭谛 菩提萨婆诃……”

 

“小师弟,你坐大门口念般若心经干啥呢?”

 

被人一叫,都暻秀害怕和张艺兴的关系被发现,连忙睁开眼睛,便看见六师兄站在面前弯腰瞅他。再左右张望了下,不见张艺兴的人影,心慌不知道他跑到哪里去了,可他转念一想,寺里也就自己看得见他,这才安下心来舒了口气。

 

六师兄是个高高壮壮的大眼和尚,见小师弟这般奇怪,问道:“师弟,你是不是肚子不舒服?”刚刚也有几名弟子跑茅厕,或许是他用的红薯不够新鲜吧。高和尚自责地想。

 

都暻秀站起来拍拍衣服,说:“没有,谢六师兄关心。”

 

“那就行,”对方爽朗地笑笑,露出两排大白牙,“你去香堂帮帮忙,今天来拜佛的特别多,完事儿了再去帮零肆喂下他在后院养的东西。”

 

“那不是四师兄委托给六师兄你的事情吗?”

 

高和尚说:“我懒。”他打了个呵欠,“我再去饭堂啃个馒头,今天太饿了。”

 

小和尚瞄了瞄六师兄最近已经圆起来的肚腩,心想:你不长肉谁长肉。

 

 

 

 

都暻秀作为最小的徒弟,被安排到院门口逢迎来访的香客,以及查看请香炉,以便及时补香。

 

接近晌午,太阳炙烤大地,暑气在空气中蒸腾出泥土和新鲜绿叶的气味,都暻秀缩在菩提树荫下,也渐渐觉得体内水分随着一并蒸出去了。

 

趁着进出的香客少了许多的当儿,都暻秀才打起精神东张西望起来。

 

你说说,这两天一直跟在他屁股后面的那个小鬼跑哪儿去了?

 

都暻秀一拍光头——莫不是真叫他用驱魔咒给驱跑了?

 

想起什么原因念经的小和尚捂住嘴巴。这小色鬼,也不知究竟缺不缺阳气,就知道亲、亲他,害他脑子里全是一些罪过的想法。惨了惨了,佛祖要知道了,他的修行肯定不及格。

 

正当都暻秀唉声叹气之时,瞥见一名香客气定神闲地向东厢藏经阁走去,他连忙上前叫住他,作了个揖提醒道,藏经阁并不对外开放,施主上香的话还请去正殿。

 

对方背着手转过身来,带着文雅的笑意向他点点头,“是在下失礼了。”男子身材颀长精瘦,一双浓眉入鬓,也透着丝丝英气,双眼炯炯有神,大小稍微有差,带着些和善的审视目光已然将面前的小和尚上下打量了个遍。

 

都暻秀见对方只是笑着望着自己,心里还挺奇怪人来佛寺不还礼,不过并未多虑,引导着迷途的香客回到请香炉前。

 

“施主若是求平安,一支便可;通佛法,则需三支……”

 

“不劳小师傅费心,”香客摆手打断他,盯着他的脸说,“我不拜佛。”

 

又不烧香,也不拜佛,跑到佛寺来干嘛?

 

一阵风过,太阳没了云层遮挡,倾洒下来的温度瞬间让都暻秀情绪变得浮躁起来。正巧钟楼上敲响了正午闭寺的钟声,都暻秀又向对方作了一揖,“时辰到了,施主请回吧。”

 

香客背着手正要离去前,又望了小和尚一眼,神神道道地说:“正午本应是天地人阳气最充足的时候,可惜……”

 

捕捉到敏感的二字,都暻秀惊异地抬头,却发现那人已经拂袖离去。

 

真是怪人。

 

都暻秀脑子里乱糟糟,应着六师兄的张罗声向饭堂走去。他去的晚了些,好在师兄替他留了些菜。他一边吃,还在回想刚才那个奇怪香客的话,那人提到了阳气,还说可惜……可惜什么?

 

“师弟快吃,你师兄特意为你留了个窝窝头。”高和尚捻了个金黄的玉米馍放入小和尚碗中,小和尚却盯着那窝窝头发呆。

 

“……哎哎,师弟?幺贰?”高和尚伸手在他面前晃晃,“暻秀?”

 

“啊,哦。”都暻秀这才回过神,他倒想起什么事来,漫不经心问:“师兄你听过‘张加帅’这个人吗?”

 

高和尚也低头扒饭,稀里糊涂答道,不认识。

 

都暻秀哦了一声,啃起窝窝头来,可思绪依然翻飞到某个小鬼身上。这会儿饭点,张艺兴肚子会不会饿?可是,他又去了哪里呢?

 

高和尚见小师弟心不在焉的样子,咧着嘴调侃道:“瞧你魂不守舍的样子,莫不是知道你四师兄要还俗的事了?怎么的,你也想么?”

 

都暻秀一听差点噎住,猛咳起来。

 

“哎,你急什么,我真说中啦?还俗?”

 

“陆幺师兄!”他咳得脸通红,但也只有他自己知道其中还有别的原因。

 

陆幺咯咯地笑了两声,给小师弟顺了顺毛,安慰他还俗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儿,又凑近跟他耳语道要是还了俗娶了妻还能这样那样的生小娃……

 

幺贰小师弟在即将成为爆浆番茄的前一刻,匆忙说道“我吃好了”,就捏着一半窝窝头冲出了饭堂*。

 

都暻秀一口气跑到后院才停下,心里埋怨道怎么这个师兄不正经、那个师兄也不正经,兜兜转转的,还是回到了自己六根不清净身上。

 

后院用两圈篱笆围了两块地,一圈儿养着小白兔,一圈儿养着几只鸡。早晨边伯贤是喂了鸡兔才走的,这会儿小动物们也都饿了,一听见有人到来的动静,都躁动了起来。都暻秀只好先揉碎了剩的半个窝窝头喂鸡,又偷偷返回饭堂薅了一把菜叶和一些苞谷粒儿跑来,菜叶撕着喂兔子,苞谷粒儿碾碎了给鸡加餐。

 

别看他四师兄平时吊儿郎当的,对待小动物可是呵护备至,这些鸡崽子兔崽子在佛门竟也养得白白胖胖。

 

都暻秀正逗吧唧吧唧嚼菜叶的小兔子,听见旁边的井中传来细微的声响。他心想,莫不是有鸡娃子飞了进去?便起身过去瞧瞧——这头一探过去,可把人吓得够呛。

 

这是口枯井。旁边是棵参天高榕,繁密的枝叶遮挡住阳光渗透,落叶一层层堆积在井底,而此时有个人正坐在井底,靠着井壁喘气。

 

这个把都暻秀吓得不轻的人,不是张艺兴还是谁。

 


tbc


*佛门规矩多,入室弟子肯定不可以这样溜掉……吧

随便看看就好啦qwq


评论(9)

热度(186)